聖母的看顧 Valentine特集 巧克力與紀念照


[翻譯完成日期: 2003年4月6日、最後修正日期: 2005年5月24日]

 

 

「討厭,拍照嗎?」那個人把擺在面前的照相機放下說。「我也是喔。」
「咦?可是,妳也…」

對於我的疑問,她笑說著「啊,這個?」,輕輕地拿起手上那東西。討厭拍照的人,可是又手持照相機這單純的矛盾,在下一句話便簡潔地解釋了。

「我不喜歡的,是被拍啊。」
「啊……原來如此。」

我也是怕被拍的,雖不是什麼大不了,但我覺得很高興。
拍照者中也有這樣的的人,明白不想被拍的人的心情,便會停止按下快門。
所以這個人也不勉強我,看到我想避開便放下已擺好的照相機。
那時,我竟奇怪地認為要是被這個人拍了照也不錯。
不,不是這樣的。
後來再想回頭,其實是更積極的感覺。
我想被她拍。
能讓我有這想法的拍照者,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。

1

「喂,笙子,妳知道嗎?」

放學後,我留在課室查英語單字時,敦子和美幸這兩位同班同學跑到我的桌前問我。

「知什麼?」

我當然會這樣問了,因為她們突然跑過來問「妳知道嗎?」,誰會知是指什麼事啊。話這麼說,但上課發呆時,被老師問「你有聽嗎?」大概會立即答「有。」再算吧。

「這個呀。」

敦子拿出來的,是寫上「Lilian瓦版」的紙。這剛好壓在我的英和辭典上,讓我省了專程遮掩這些預習用品的功夫。
說到原因,這是因為我討厭被看到認真地預習、復習的樣子,就是對家人也一樣,所以回家後很少會對著書桌。說著些像「呀…不做功課不行!」、「不想溫習考試啦」之類的藉口,結果一下下也沒打開過教科書。
話說回頭。
孰子拿出來的「Lilian 瓦版」是我們Lilian女學園高等部的新聞部所刊行的學校新聞報,我們這些中等部學生間也暗暗地有不少擁躉,是頗有名的報刊。對正處於想長高一點的年紀的我們,成為了解高等部的姐姐們的貴重情報來源。

「情人節那天,會在山百合會舉行尋寶遊戲啊,你不覺得很有趣嗎?」
「尋寶……」
「哇,妳不知道嗎?」
「不,有聽說過點點。」

我伸手拿走壓在「Lilian 瓦版」下的英和辭典、生字筆記還有教科書,把它們一下子滑進抽屜裡。

「好像是,把花蕾(bouton)們藏在學校某處的寶物找出來的遊戲吧……」
「啊,笙子的親姐姐,正在高等部唸書吧,是從她口中得知的?」
「嗯嗯……算是吧。」

我才沒可能從姐姐口中知道這事,當然,情報是來自這住同一屋簷下的姐姐,但我們卻不會如眼前這兩人所想像中,快快樂樂地交談的姊妹。
那個人是書蟲,她對這種話題一點不清楚。不,與其說不清楚,不如說她主動去避開更好。說她是厭惡這些,也不會過分吧。
證據是,我每次也在垃圾箱中拾到被她?得縐縐的「Lilian 瓦版」來看。
可是說到「親姐姐」這個字,我聯想到外面的人聽了會以為我有複雜的家庭背景。而在這裡的所有人,腦袋裡都中了高等部姊妹(soeur)制度的毒,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。
在高等部,有一個學生之間結下一對一指導的關係的傳?。那就叫姊妹(soeur)制度。
由於成為姊妹後的學妹稱呼學姐為「姐姐」,因此為了分辨也叫「姐姐」的親人,都會特別加上「親」字。

「可是…」

我一邊用食指捲著我及肩的天然曲髮一邊道。

「我們不是和這遊戲毫無直接關係嗎?」

就算再熱鬧,反正我們只是中等部學生,就如在蚊帳之外無法加入。
對於我這小小的疑問,美幸和敦子面對面的細細地笑起來。
她們看來有點狡猾,而且也有點興奮的樣子。

「聽我說,其實我們正商量那天偷偷地去啊,於是就想看看笙子有沒有興趣一起…」
「我也?」

我把捲著頭髮的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尖確認一下。

「嗯,我想是笙子便會來…」
「那個,妳也沒說錯啦…」

同是「Lilian 瓦版」的擁躉,目前為止的確試過不少次因這些新聞而熱談起來,但是一數到我們過去有幾多次一起組隊行動,答案是完全沒有。

「我們也找過瞳子的,但她拒絕了。」美幸說。

對對,在她們身邊最恰當的,就是那位有垂直圈圈在兩側耳旁懸下的松平瞳子。

「她說,因為她是紅薔薇的花蕾(Rosa chinensis un bouton)的親戚,一去便很注目,所以推辭了。」敦子補充說著。
「什麼?瞳子是,花蕾(bouton)的親戚嗎?」

我好像無知婦孺一樣,有點作狀的吃驚起來。花蕾(bouton)可是被叫作薔薇大人的高等部學生會長的妹妹呢。

「嗯嗯,她好像引以為榮呢。」

美幸對著課室門口對面,越過走廊的那邊投下視線,苦笑著道。大概是中庭那裡,瞳子所屬的話劇部在排練吧,隱約地聽到她們發聲練習的聲音。

「怎樣?」

只得兩個人又害怕,五個人又太注目,這種時侯還是三、四人吧。
雖然好像為湊夠數才叫我去,但我又不覺不甘。對我來說,也許是幸運的邀請呢。
為什麼?其實我早在幾天前便十分在意高等部學生會所主催的這個活動,所以這兩個人正為我這苦惱從後幫了一把。

「也對,這看來會很有趣吧」

我點一下頭。

「那,約定了!」

敦子和美幸拍拍手掌,告訴我明天的行程。
我那時大概在想,那裡一定有什麼的,把我弄得沉迷下去、心跳不已的什麼。高等部定是充滿這些東西的地方!

2

「喂,姐姐」

晚上,我對著姐姐克美的背面叫道。

「妳明天要考試吧?」
「是呀,又怎樣?」

她雙眼集中在參考書上,頭也不抬一下。我對於「這個人在溫習」這種空氣很不習慣,也許是不想看到別人在溫習的樣子吧。

「明天,不就是情人節嗎?高等部好像要舉行什麼活動吧,我在想妳考完試後會不會去呢。」
「誰會去?真是無聊。後天也有考試呀,有這種空閒,不如多記一個英文生字吧。」
「……也對。」

我倚著姐姐房的衣櫃,回應著她。雖然她的回答已在想像範圍內,但至少先問問看吧。

「喂,妳想說什麼?」

吐了一個不快的嘆息,姐姐放下鉛芯筆轉過椅子看著我。

「沒有呀,如果妳參加那活動,就想問妳那裡有些什麼罷了,因為同學也這麼說……只是這樣」
「花痴。」
「……」

她就是這樣的姐姐。所以我才沒可能說出真正目的。

「就因為妳老是和這種朋友玩,妳也會被看成是傻瓜一樣呀。」

當姐姐批評別人時,總是毫不寬容。但不知為何在這種時候,她的聲音會不意地變得較有精神。

「在你想著這些無聊東西的時候,妳的對手就在不斷唸書了啊?高校的三年一下子就過的啦,考好成績去好的大學,再入好的公司工作,除了唸書就別無他法。請妳現在就開始好好唸書。」
「我會上Lilian大學的,沒關係。」
「天真。」

姐姐唇角微微向上移冷笑一下,否定了我的想法。

「雖說是有優先權,但也是由學部中成績最好的人開始選的,所以在那之前不拿穩好成績,就會從優先權的框框中被淘汰出來。上大學,和由中等部上高等部,完全是兩回事來的,妳記緊才好。」
「……呼」
「妳現在不唸將來定會後悔。」

那麼,難道說老是唸書就不會後悔嗎?假如能上好大學到好公司工作,到那時方才想「好了,幹些什麼吧!」,已無法幹回在高校時代沒做的事吧。
所以我才希望先享受現在才做到的事。我要以和姐姐相反的生存方式,證明這才是幸福。

「不給點顏色那些輕浮的人看不行呢。」

姐姐再次面向書桌,開始「刨書」。

「打擾妳啦。」

我回到自己房間,開始查閱放學後查剩的英語生字。父母早已睡了,看姐姐那樣子,一定還未離開書桌吧。
Treasure-寶物。
看到這個生字,我想了一回。
輕泛的人,究竟是指什麼人呢。
那些人又對姐姐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呢。

3

「……蓄勢待發呢,笙子」

放學後。
打掃好自己擔當的範圍後,便到預先約好的集合點,在那裡出現的敦子和美幸,看到我的樣子明顯地被嚇倒了。

「啊,因為,妳們不是說過要扮到看不出是中等部的學生嗎?」
「嗯嗯,可是,又不用做到這樣……」

我對自己的扮裝充滿自信而來到高等部和中等部的校舍邊境,但被她們這麼一說看來我做得過火了。

「其實是戴頸巾、穿校褸,再改改髮型的程度罷了……」
「是呢……」

敦子和美幸面對面,露出困擾的表情。
我從姐姐房間取走了她另一套校服,放學後在課室換了出來。
中等部的校服和高等部的校服,一眼望去好像一樣,但胸口是有多少不同的。用衣領直接打呔的是高等部校服,而中等部則是以和衣領上的線同色的黑色絲帶打成蝴蝶結。
姑且不論兩位同學的評價,但我的扮相是完美的。我在想,穿成這樣便可以潛進更深入的地方。而且高等部中唯一知道我面貌的姐姐,今天也不在學校,等同於取得勝利了。
等同於取得勝利。
心中再唸一次這句話,但自己也覺得意味不明。

三時四十分

高等部校舍裡的中庭,充滿了參加活動的人。
留下心細的敦子和美幸在校舍一旁,我混進參加者群,不是分班排隊的,混進了我這中等部學生,因為校服一樣款,誰也沒察覺到。
我扮成參加者一樣,堂堂正正地取了正在派發的紙張。
那是參加表,有給參加者的規則說明書,也有尋寶地圖。
我在參加表上填了姐姐的名字和班別,算是點惡作劇吧。一想到有誰看到後說「那頑固東西竟然參加!」就覺得很高興。
最奇怪的是,當我看到一直仰慕的花蕾(bouton)們本人,竟然沒怎麼興奮起來,雖覺得她們是很漂亮啦,為什麼呢?看「Lilian 瓦版」的新聞時是很期待的,但現在又沒想像中那麼興奮。
隨著主催者之一的新聞部部長的規則說明,周圍的熱潮亦漸漸燃燒起來,相反地,我的感覺是冷冰冰的。
快要舉行的尋寶遊戲,只是單純地找出由三位花蕾(bouton)藏在學校某處的紅、白、黃咭,而勝出者可以得到和花蕾(bouton)進行半日約會的券。
可是,我看著排在前面的三位花蕾(bouton),我完全想不到和她們任何一個約會要做什麼才好。雖然她們是和姐姐同是高等部的學生,但對我來說她們和在電視上出現的女明星沒什麼分別,除了是陌生人外便沒有任何關係。當然在大前題,非高等部學生的我,並沒有和她們約會的權利。
為了提高士氣,花蕾(bouton)的姊妹(soeur)也被叫了出來。還以為參加的只有一年生的妹妹,想不到也看到兩位三年生。
是白薔薇大人(Rosa gigantea)和?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,再加上沒到場的紅薔薇大人(Rosa chinensis),就是今年度學生會的統率者。聽說她們的成績都是能爭奪學級第一的,這些人大概就是姐姐的對手吧。要是這樣,為什麼又有空參加這個遊戲呢?她們的樣子都是很輕鬆,而且亦似乎很高興。

「紅薔薇(Rosa chinensis)大人呢?」

身旁的一組參加者其中一個問道。這正是我也想知的事,便立刻傾耳聽聽。

「她今天要考試啊,真可惜。」
「如果是紅薔薇(Rosa chinensis)大人,應該能立即找到祥子學姐的咭吧。」

祥子學姐,就是指紅薔薇的花蕾(Rosa chinensis un bouton)。

「她妹妹,祐巳同學呢?」
「那就不知道了,跟著她看看吧?」

那麼這就不是尋寶,是跟縱了。對於參加遊戲者就變得不太好玩吧。
望望那被帶到前面,叫福澤祐巳的一年生,總覺得她雙目無力,動輒就哭的程度的軟弱。
其實不選這樣的女孩還好吧,我不禁同情她起來。但對比我年長的她,也許是十分失禮的想法呢。

「開始啦!」

在咇的一聲哨聲後,尋寶遊戲開始了。餘下花蕾(bouton)的姊妹(soeur),大家都三三五五的分散開來。我不知要往哪裡才好,暫時在變得通風的中庭草地上呆站。
想回來我的行動,的確和花痴沒有分別。具體來說,我也不是想要取得誰的咭。
這一方面,我和一起來的那兩人不同。美幸的目標是小笠原祥子學姐,而敦子則是支倉令學姐,各自對紅咭和黃咭的所在十分十分在意,她們甚至在事前猜拳決定先找哪一張咭。
剛才那組參加者中的一個,看著我這邊和身旁的人交頭接耳。
這麼快便拆穿我是中等部學生嗎?一下子心跳加速,可是她們也沒再弄大事情,隱隱笑了便從我附近離去。祐巳學姐剛從薔薇之館出來,看來她們要為了原先的計劃而準備就緒。
我也變得心細了,想跟美幸和敦子會合,她們剛剛還在的地方,現在誰也沒有。
也沒理由說什麼怨言的,從我剛才走到中庭拿參加表,我便不再是她們的同行了。

「喂∼要不要進去談兩句?花蕾們在入面啊。」

擁有像羅馬雕刻臉孔的三年生,白薔薇大人(Rosa gigantea)亦即佐藤聖學姐大叫出來,向還在中庭的學生招手往薔薇之館。我是第一次看到白薔薇大人(Rosa gigantea)本人,但這和我過往從姐姐口中形容及看「Lilian瓦版」所得的形象,很有出入。
我以為她是一個更冰冷更刻薄的人,該怎說,是常常輕視人的感覺。可是這全都不對,她是一個柔軟的、處事輕鬆的有趣的人,是這種感覺才對。
雖然應她邀請一起談談也不錯,但我又是中等部的學生,亦算是有體驗尋寶遊戲的當初目的,於是便跟著跟縱紅薔薇的花蕾(Rosa chinensis un bouton)的妹妹那組人走啊走啊,途中跟失了。

4

對於藏了咭的地方,可說完全沒有頭緒。
但在這之前,我本就不熟識高等部校舍,去哪裡要怎麼找我一點也不知道。就算有地圖看,也不怎樣有用,知道烹飪室什麼的在哪裡,也毫無意義。就像來參觀學園祭,一邊看地圖一邊到處蕩的客人一樣,如同外國人,總有點迷路的感覺。
再者,有關花蕾(bouton)們的行動模式呀嗜好呀,可說是完完全全不清楚呢。當然,我是有從看「Lilian 瓦版」得來不少知識,但看到白薔薇大人(Rosa gigantea)本人時和想像中卻有一大空隙,用我這程度的知識去尋寶,不如預先參加敦子和美幸的猜拳大會再一起找更好。例如,劍道部的支倉令學姐會把黃色的咭藏在武道館的榻榻米下面,虔諴的天主教徒藤堂志摩子學姐會把白色的咭藏在聖書中間,小笠原祥子學姐的紅咭…………那就一時之間想不到了。
我出了校舍之外。
才出到去,便突然有位束辮子的少女跑出來,在我面前衝衝走過。
一看到後面在追的高等部學生,便肯定帶頭的是島津由乃學姐了。和福澤祐巳學姐一樣,好像為贈興而參加尋寶,真不夠運。

「真不夠運。」

明明我沒說出聲的,為什麼我耳邊會響起和我心中想的一模一樣的語句呢?

「呀,我嚇到妳嗎?對不起。」

轉過頭,那裡有個照相機……不,是手持照相機的人。
我反射性的避開面前的鏡頭。

「討厭,拍照嗎?」那個人把擺在面前的照相機放下說。「我也是喔。」
「咦?可是,妳也…」
「啊,這個?」

她輕輕地拿起手上的照相機笑著說。

「我不喜歡的,是被拍啊。」
「啊……原來如此。」

那我便明白了,但對我來說,喜不喜歡去拍就不太清楚。

「失禮了。」

她再次擺好照相機,向另一面按下快門。
一次、兩次、三次……我默默地聽著卡擦卡擦的聲音。
也有在同一個角度按下幾次快門,拍完了後又向別的方向擺好照相機。
一眼望去,好像是胡亂拍的,但不是,她明顯地是在追逐某人物而拍。

「是新聞部的人嗎?」我問。

因為她看來是在拍尋寶遊戲的情景,也許這些是為「Lilian 瓦版」拍的照片吧。

「不,攝影部。唔∼這樣啊,原來高等部也有不認識我的人。」
「呀,對不起。」

我畏縮了,身為中等部學生,我沒想過她是如此有名氣的人。

「不不,我啊,是攝影部的皇牌……」
「……一年桃組,武"山鳥"蔦子!」

像想到謎題的答案,我禁不住伸出手指大叫了出來,而且還沒加上「同學」。幸好她沒覺得不滿。

「對∼啦,什麼啊,原來妳知的。」
「妳拍的照片有時會在『Lilian 瓦版』刊出啊。學園祭那時,又看了紅薔薇的花蕾(Rosa chinensis un bouton)和她妹妹的大型壁版照片。不好意思,我不知道妳本人的容貌……不,是忘記了。」
「那真過獎了。我見了你也不知你是誰呢,算打和吧。妳是…?」
「笙子。」

糟了,應該說克美較好吧。算了,又沒大分別,反正只是在這刻談談話罷了。

「對了,笙子,照我觀察,妳也是尋寶參賽者吧?」

武"山鳥"蔦子看著我手上的地圖說。

「是呀。」
「是的話,就不太像啊?」
「不太像?」

我問回頭。

「該說,妳不太享受吧?呀呀,對不起,我太多咀了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

不太像…我明白她什麼意思,但完全沒察覺到我是這樣。只憑兩、三句說話便被她說中了,這個人的觀察力真強。
這時福澤祐巳學姐在眼前走過,蔦子學姐立刻擺好照相機,響起幾聲快門聲。就連追在後面的學生集團也一個不漏收了在菲林之中。

「那個,很享受吧?」
「嗯…」

那個,是指什麼呢?是指祐巳學姐嗎?還是指追著她的那些人呢?亦或是包含她們全部的「那個」呢?看著那似是軟弱的紅薔薇的花蕾(Rosa chinensis un bouton)的妹妹被追跑得裙子也翻來翻去,有點感動。

「那個熱衷於遊戲得連我在這邊拍也沒發現,同是單單開始了數十分,卻已很厲害呢。」

那麼當我被蔦子學姐察覺到我不享受遊戲時,是不是已經被淘汰呢?
的而且確我是沒在享受,沒辦法啊,因為我是中等部的過界參加者。

「啊,糟了。」

蔦子學姐看著手錶唸著。

「和人約好到瑪利亞像前面的……一起來好嗎?」

因為是蔦子學姐,大概一瞬間已看穿我不想離開吧。

「可以嗎?」
「當然!」

今天是情人節,我還以為她要送巧克力給誰才去那裡,但看樣子,應該是受人所託去替人拍照吧。

「剛才看了看,我想還要費些時,暫時先去拍尋寶的照片吧。」

一邊走,蔦子學姐一邊按著快門。明明已放學了,但仍看到某些學生還留在學園裡。

「啊,有中學生,真可愛呢∼」

是敦子和美幸,她們可是有換裝的,卻立刻被揭穿是中等部的學生。

「是這樣啊∼因為沒有地圖,連範圍外的地方也在找。」

蔦子學姐笑著笑著,向著她們按了快門。

「她們看來很享受嗎?」
「嗯嗯,難道,妳還在在意剛才的說話?」
「也不是…」

我並不是在意被她說我不太享受,而是似乎有點妒忌她們的感覺,這究竟什麼回事呢?

「她們看來很享受啊,但我連看來不享受的也會拍,在哭的人、在發怒的人呀也拍。但裝著這樣的臉的人通常不會讓人拍吧?即使偶然拍到了,公開照片又會惹人討厭……真難做。」
「所以便拍看來很享受的情景?」
「那就不清楚了。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應該能拍到好照片。」

在銀杏樹的分支路大道中心的瑪利亞像前,比想像中集中了更多人。聽過傳聞,這裡是出名交接巧克力的地方。

「太好了,好像趕得及呢。」

蔦子學姐走近排得整整齊齊的兩行人那裡,和由前面數到第五位的同學說話,相信她就是早約好的那位。

「五分鐘左右吧。」

離開那列人,蔦子學姐這麼說,保持距離,準備拍下在瑪利亞像前候隊的學生。

「拍意識到有照相機而擺好姿勢的人,有趣嗎?」

我的說話浸入多少諷刺味道。

「也有某程度上的樂趣啦。」

快門聲音響起。

「為什麼?」
「好像看話劇一樣。」
「只是在擺姿勢啊?」

我再次尋問。說到擺姿勢,確是表現自己的演技一種吧。

「單是擺姿勢,也可以變成是話劇呀。」

蔦子學姐的回答,是否正確我就不知道了,但卻有令人不經意點下頭的說服力。
也許,我對蔦子學姐產生了「有關照片的任何東西也可以與之商量的人」的錯覺。我未經大腦,就說了下一句話來。

「我上鏡不好看。」

卡擦一聲響起,同時聽到蔦子學姐「咦?」的一聲,我沒理會的說下去。

「我這方面很笨拙的。」

蔦子學姐沒有放下照相機,但右手食指卻靜靜地離開快門鍵,所以我擅自將這個當成是讓我說下去的意思,一口氣全部說出來了。

「小時候,我做過模特兒。人們總說著『來,向這邊笑笑?』、『很可愛啊,這次把右手抬起,側側頸吧。』之類的,習慣了受人指示,變得對著鏡頭時不知要怎樣才好。沒做模特兒後,拍照時往往只會緊張得直立不動表情生硬,知道這樣下去不行,試著做點動作也不似高興的樣子。做什麼動作都是反效果,只有奇怪的相片不斷增加。」
「體育祭時的照片呢?我想那可以拍得很自然吧?」

蔦子學姐好像想安慰我,而我卻猛地搖頭。

「當我看到照相機,即使是比賽中也會很在意。如果是團體賽、創作舞步這些,還可以不在意鏡頭,但這種大堆頭的照片,又很難找到自己的身影。」

而且,能以鏡頭變焦放大拍出來的好照片,就只有體育祭時。這樣太可悲了。

「這樣我連婚也結不成啦,因為連相親用的相片也拍不好。」
「那麼戀愛結婚吧?」

我可是有一半是認真說的,蔦子學姐竟笑出來了。

「就算是戀愛結婚,也要拍結婚照啊。」
「也不一定要拍吧。呀,對不起,是時候了。」

她這麼說著,餘下我走開了。看一看,原來是在瑪利亞像前的委託人在招手。大概是暗默的規定了每組人只有一分鐘時間,所以蔦子學姐才說五分鐘後便到她的朋友吧。
蔦子學姐向著交接巧克力的兩個人這邊那邊的拍著,一分鐘左右便完結了這個小小的攝影會。

「我明白了,笙子是對被拍沒有自信吧。」

回到這邊的蔦子學姐,沒忘記之前說了什麼,再開始一分鐘前的對談。

「蔦子呢?」我問。

蔦子學姐也是不喜歡被拍的,不是和我一樣嗎?

「我呢,和笙子不同,只是單純地不想被拍罷了,所以只要避過鏡頭就解決問題。要是團體照便只好參加吧。」
「如果不拍團體照,只會弄大問題呢。」
「對∼右上角,妳也是過來人吧?」
「猜對了。不想拍照,所以在開學禮那天請假。」

第二天我在中庭被拍下的照片,經過特別處理後放在同學們後面,櫻花盛放的樹的花中,好像氫氣球那樣浮起了。

「氫、氫氣球!?哈、哈哈哈哈!」
「哈哈哈∼」

蔦子學姐抱著肚子大笑起來,引得我也跟著笑了。

「這副臉,我要了!」

下一瞬間,照相機的鏡頭直直向著我,聽不到快門聲,但我已轉過身背對著它。

「沒所謂吧沒所謂吧,笙子妹妹,給我笑臉∼」

蔦子學姐扮成拍凹版照片的攝影師那樣說著。

「對不起,但是…」

我已經沒有辦法解除怕被拍的魔法了。

「……重病呢。」

或者是,後遺症也說不定。蔦子學姐放下照相機,我再次面對著她。
我只是在避開照相機的鏡頭,決不是要避開蔦子學姐。
空氣凍結。
我們之間再沒有說話,銀邊眼鏡中的蔦子學姐的雙眼正看著我,不知怎的我開始明白了。
大概,問題是在我身上。
我太過在意自己被拍成怎樣了,所以才變得泥足深陷。

「蔦子,也拍拍我們吧?」

從後而來的一名學生,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沈默。

「呀,那我先走了。」

我離開了那裡。
而蔦子學姐則說尋寶快完了,拍完這一組便回校舍。一方面我又不想再阻她,而且我也希望靜靜想一想現在湧上心頭的感覺是什麼。
我轉頭往銀杏樹徑走,突然想起什麼,中途回過頭來。

「那個…蔦子,假如在不久將來看到我的話,覺得那時的我好看得
能令你立即按下快門,那麼請你拍吧。」
「……可以啊?」

蔦子學姐側側頭微笑起來。

「我會把它收下當是寶物的,作為十代的唯一一張紀念照。」

我一邊背著身走開一邊揚聲道。蔦子學姐留在原地,笑出來了。

「真誇張。」
「不,我說真的。」
「明白啦,我除了上課以外大都拿著相機的,但我不保證會拍得好啊。」
「是蔦子拍的就行。」

一定會拍得好的,那才不會有反效果,我安心下來便向校舍奔跑。

5

走到校舍看看手錶,是四時半,再過十分鐘遊戲便完結了。結果我還是沒怎麼參加一直期待的尋寶遊戲。

至少去聽聽結果吧,我向位於中庭的起點走時,突然背後響起一把聲音。

「請妳等等。」

擁有及肩的漂亮頭髮,戴著髮箍的人,正是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,亦即鳥居江利子學姐。

「請問…」

我不禁緊張起來。
因為作為花痴的我當然知道她什麼樣子,但她沒可能認識我啊,我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麼叫著了我。
十代中只差三歲便很大分別,我好像被蛇瞪著的青蛙一樣,被那壓迫感壓得動不了身。鳥居江利子學姐真人,是和「Lilian Tile版」及姐姐的相簿裡的相片無法比較的一名美少女。

「妳那套校服…」

那句說話,讓我猶如中咒被縛。
揭穿了。
我立即拔腿而逃,換了別人的校服,懂看的人便會看穿吧?比起這個,我是否該讚一讚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呢?因為她能只看背面便發覺到我是中等部學生啊!

「請妳等等,是妳啊!」

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追上來了,所以我也逃走。

「為什麼要逃?」

她從後叫著。
為什麼?不正因為妳追上來嗎?我心中這麼唸著。
說到為什麼會被追趕,實際上正在走廊奔跑的我,想來想去也不明白。
因為穿了別人的校服?也許是吧。
假如被抓住了,我的遭遇不過是被叫到教員室教訓兩句吧,那麼為什麼我要拼命逃走呢?
呀呀,對了。
被抓住了,會連累到姐姐的。我只是想玩個小小的惡作劇,要是影響到姐姐的考試怎麼辦?
我想及追趕著祐巳學姐和由乃學姐的同學們,我大概做著和她們同樣認真的表情吧,要是蔦子學姐在,她定會毫不猶豫地按下快門。
我穿插著人海逃走。
當我跑到校舍與校舍之間的連接點,被僅是一點點的階級高低差摔倒,失去平衡。
完了,比起這樣難看地摔倒,不如被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抓著更好。反正要摔倒的話,會否被抓只是時間問題。
在短短的時間,人類是可以想到很多東西的。像我,竟然十分冷靜地想著要把手擋在前面保護臉孔,而立即把雙手伸出。
就在這時。

「危險,笙子!」

突然有人叫著我的名字衝出來了。
因為只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,我看不到那人是誰。想也不想便把全身體重託附給站在正前擋著的人。
那人正是,姐姐克美。

「妳在幹什麼?江利子同學。」

姐姐抱著我,質問追上來的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。以幾分嚴厲的語調。

「……沒什麼。」
「沒什麼?我不覺得沒什麼。」
「我只是想提醒指點一下她的校服,如果是妳熟識的同學,那就交給妳了。」

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輕輕摸了一下背對著她不動的我的校服,便離開了。
當我轉過頭,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已不再看我們這邊,和像是屬下的學生商討什麼,眉頭有點縐起,好像聽到黃色的咭之類的字眼,也可能是聽錯。
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離去之際,再次向我們投下視線。

「克美同學,我安心了啊,原來妳也會做這樣的表情。」
「真不好意思呢。」

姐姐就如想像一樣,回應了一句可形容為含有惡意的說話。

6

聽到遊戲結束的宣佈,是從校舍的走火通道出去的時候。
幸好,剛剛為止還在校內四散的學生現在都集中在中庭,這裡幾乎都沒有人影。

「妳幹什麼啊?」

一直沒作聲地牽著我的手帶到這裡,姐姐終於開口了。

「對不起。」
「真是的,竟穿了我的校服…」

校服,一聽到這個字我便立即害怕起來,抓著姐姐的手臂。

「怎麼辦…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會告訴老師嗎?」
「說什麼?」

姐姐一邊笑著,一邊伸手到我的頸後面把什麼啾一聲的弄斷拿起來。

「告訴老師校服上掛了清洗完的標籤?」

姐姐用手指夾著的,是一張標籤。看到那裡寫著○○洗衣店,我「呀」的一聲叫起。
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只是想告訴我這個才叫著我,而在尋寶剛開始時,看著我的同學也一定是同樣理由吧。

「真笨呢,笙子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
我乖乖地點頭承認了,連自己也有點自覺。

「可是,姐姐為什麼…」

猶如變魔術般救了我的姐姐,今天該是不會來學校的。我這麼問,姐姐伸一個懶腰道﹕

「不知為何,變了傻瓜。考完試該是直接回家的,卻總是想回一回學校。」
「嗯。」
「一想到這三年連情人節也沒好好過就這麼完掉,就覺得很空虛。」
「……」
「所以啦,來這裡中途竟還買了巧克力,對認真的我來說真是冒險呢。」

姐姐後口袋裡掏出一包小小的東西,揚到我眼前。

「一起吃吧!」

解開縛著黃色包裝紙的,綠色絲帶。

「可是…」

這不是要送給誰而為那個人買的嗎?…我是想這麼問,但不問了,我總覺得,那是連作為姊妹也不能侵入的領域。
我想,姐姐一定是交不到給那個人吧,但還是想著有可能見到面,才買了可以放進裙袋的小箱巧克力。說不定,那個機會是給我?了,但若這麼問她,她一定會否定吧。
箱的裡面,是五顆杏仁巧克力。我說「不客氣了。」便拿了一顆吃,姐姐靜靜地看著,問「好吃嗎?」。

「嗯,好吃喔。」

變得傻瓜了的姐姐,看見我做了這麼傻的事,也沒說什麼就原諒了我。

「……是嗎…」

姐姐以一雙似是快哭的眼晴笑著,仰望著天空。

「像我這樣,還以為那個人沒留意過我啊……」

中庭那邊,響起了公佈尋寶結果的歡聲。
可是,對我來說,就這樣和姐姐兩個人偷偷地吃巧克力,更是一個像自己風格的情人節。

7

「唉∼」

於一年桃組的課室,武?蔦子正呼出一口嘆息。

「蔦子,怎麼了?」

發現這下嘆息的同班同學祐巳,心情很好的跳著躍著的走到她身邊。那是情人節後數天的一個放學後。

「呀,情人節的照片?沖曬好了?」
「呀呀,嗯。」

沖曬好的快照相片攤在桌面上,正在分類中。

「嗚哇!我很笨。」
「哎喲,很可愛啊。妳和祥子學姐的合照,題目是,對啦……『吵架後的和好。姐姐,對不起』。」
「求求妳啦,別交給新聞部!」

祐巳急急請求著。這時候,想故意使壞也是人之常情……但,今天便放過她吧,再者,也有東西想問她。

「說回來,這個人,妳認識嗎?」

看著蔦子拿出來的一張照片,祐巳一下子便答了「不認識」。

「也是呢,祐巳不會有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人的資料啦。」

正收起相片時…

「呀,等一等,這邊的人好像見過…」

祐巳指著左邊的人物說,蔦子苦笑起來。

「三年菊組,內藤克美學姐。黃薔薇大人(Rosa foetida)的同班同學,經常在全級五名內打轉的人。」
「哦………咦、蔦子也知道吧?」
「因為她是連祐巳也知的名人啊。問題是,這邊這位。」

指著右邊,那副殘留著稚氣的端正側面道。

「我猜是一年生吧,但又找不著,是學姐嗎?又一點也看不出她較年長呢。」
「問內藤克美學姐不就行了?」
「祐巳不知道嗎?那個內藤克美學姐是出名頑固,只會唸書的人啊。這樣的人,要是把她在校舍背後吃巧克力的照片給她看會怎樣?」
「好像,在威脅她啊。」
「對吧?呀∼真惱人真惱人!」

可是不知來龍去脈的祐巳,卻以輕鬆的口氣說:

「為什麼?照平時那樣遵守道德丟掉便行吧?」
「那個呢,其實是這邊的女孩拜託我替她拍照的。」
在祐巳說為什麼不問她什麼班別前,蔦子已為自己的大錯失而驚呆了。
「失策呀。只知道她叫笙子……若有問到她的姓氏,找學生名冊也易找點吧。」
後悔莫及。但對Lilian女學園的學生而言,只說名字是比較普遍也是事實。
「笙子?她叫,笙子嗎?」
「現在才發現,叫笙子(SHOUKO)也怪怪的,像修子(SYUKO)呀、操子(CYOUKO)呀…」
「巧克力(CHOKO)呀…」
「別插入這麼蠢的玩笑啦?」

蔦子撥起前髮,祐巳便拍拍她的肩膊鼓勵她說﹕

「不是三年生的話,三月也不會畢業,所以不用著急吧?一定,會在不久將來重遇啊。」

只是這麼一句話,卻令蔦子心情輕鬆了。

「是嗎……是吧。」

叫笙子的女孩,也說過「不久將來」。不久將來會很快便到訪,雖是很想快點給她看這照片,但想回頭其實也不用著急。
我們有的是時間。
見到面時再交給她就好了。
到了適當時期,大概能再見到她吧。
蔦子拿出寫著「未」的白信封,把約定的相片放進去,收進書包。
兩位少女在吃巧克力,那是猶如名信片的一張紀念照。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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